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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章、204章、205章哦!(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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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章、204章、205章哦! (33)

麽顯,先不管他葫蘆裏賣什麽藥,填飽肚子再說,遂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栗糕便小口吃起來。

周昱昭一聲輕笑,亦儒雅地開始用膳。

除了少數幾次目光交流,兩人全程食不語地用完早膳,又接著飲各了一盅清茶消食,待門外侍候的將飯桌連桌帶碗地端出書房後,周昱昭才重新開口:“昨日白雲觀的事,戚三同我說了!”

李眠兒提眉,看了他一眼,點點頭,重新低眉,註視著手中光澤用料都極為上成的瓷杯。

“李青梧的嫡女按理不該稱你一聲姑母?”周昱昭挪近凳子,悄聲似笑似詢,“何以屢次為難於你?”

第三百零八回 幽絕處龍吟虎嘯(四)

李眠兒聽他提及李天天,還以這種方式說來,也不打算與他兜圈子,直接就問:“她人呢,被你關哪裏了?我去看看!”

周昱昭搖搖頭:“不必你跑一趟!自由她來看你!”說罷,轉頭對著門外,“把人帶上來!”

李眠兒一驚,這架勢瞧著怎麽像帶上一頭惡魔似的,雖李天天對自己沒懷過好意,不過一次都沒有得逞過倒是真的,如此嚴陣以待地等著俯視她,真是有些不大自在。

還好,李天天並非五花大綁得被帶進書房來,只是捆了雙手、堵了口,不過嘴裏的布條在她進門時被摘了下來。

對於她這樣自小束在閨閣中的千金小姐,這般對待已是莫大恥辱,況且這般待她的,還是她傾慕多年的意中人所為。

所以,當她被押進書房時,看到周昱昭的一瞬,臉色直是一會青一會白,眼中已是淚花閃閃。

周昱昭見她如此光景,轉眸覷了眼李眠兒,側過身子,踱到書案後頭,翹起雙腳搭到案角,半晌沒有再說話。

李眠兒委實無語,把人帶上來,他卻半天不吱聲,莫非美人梨花帶雨,他便心軟了?

李天天自進門後,就一直斜瞅著周昱昭,視線從他的臉到腳,一寸一寸來回掃,越看眼淚越止不住。

這陣勢!李眠兒不禁暗嘆,敢情這下正好隨了她的願,終於得見檀郎!算了,由她看吧先!

於是,李眠兒亦踱開一邊,找張椅子端坐,任李天天盯著周昱昭又是飲泣又是低哭的,真是歷數不盡的委屈。

終於,她像是哭累了,然後意識清醒了,看到房內兩人一頭一尾地坐著,像看戲一樣。李天天擡起上臂抹掉臉上的淚,控制好情緒,哽著嗓子問:“你們這是做什麽?覺得好玩麽?”

聞言,李眠兒舉眸睨向她,敢情昨天上午她指使幾個剽形大漢綁架自己的事,她已拋到腦後了?這會兒,虧她還能問得如此坦然,如此無辜。

這時,周昱昭也從案後起身,對著李天天擡擡下巴:“哭完了?哭完了。咱們就正歸正傳!”

沒料到他開口竟是這話。李眠兒差些沒忍住噴笑出來。

李天天聽後。則是又羞又惱又怒又恨,緊繃著一張蒼白的小臉。

周昱昭沒管屋內另兩人的反應,從桌上拈起一張紙,又從筆筒中取出一筆。擺到李眠兒身前的幾案上,然後踱到李天天跟前:“一會兒,我會給你松綁,半柱香之內,親手給程輅書寫一封百字以內的信!”

聽及讓她給程略遞信,李天天直覺不妥,擡頭即問:“寫什麽?”

周昱昭定定地盯著她紅腫的眼睛:“昨日,你打算怎麽讓眠兒給我寫信,便怎麽給程輅寫!”

聞言。李天天身子一震:眠兒?應該是李青煙的小字吧,他叫得這麽親昵,這麽習以為常!他這是要當著她的面,沖自己為她討公道,一報還一報麽?

“如果我選擇不走呢?”李天天擡起下巴。目帶憧憬地看著伸手可觸的周昱昭,如果雙手沒有被縛,她此時一定會緊緊抓住他的衣袖。

“嗯?”周昱昭似一時沒有反應過,眉頭輕皺。

另一邊的李眠兒自是明白李天天這是想賴著不走了,她端起幾上的茶盞繼續啜飲,隱著嘴角的笑,等著看周昱昭的反應。

“程輅他是不會為了我,選擇背棄父輩,轉投於你的!”李天天低下頭,直視自己的腳尖,解釋道,“與其如此,我寧願留在你這裏!再說,自跟他成親,我從來沒有正眼瞧過他!他也知道我不喜他,他又怎會因為我被俘,而將身家交付給你?”

“他是你夫君!”耳聽李天天在外人前這般貶低夫君,周昱昭眉頭不由皺得更緊。

“倘當初你要是把我帶走,他又如何有機會成為我的夫君?”李天天猛地擡起頭來,哽咽聲中飽含忿忿之情。

周昱昭憶及去年離開帝都當日,李天天奮不顧身地阻斷自己的馬車,打開車廂劈面就告白的情形。但也只是短暫的回憶一下,那一日發生的事情太多:“這是你與程輅之間的事!時間差不多了,你也該思想好怎麽個寫法了!”

李天天仍不甘心地搶道:“若是當真換作你接到這樣的信,你會乖乖地……”

“沒有若是!”但她話還沒有說完,周昱昭即果決打斷她的話,“我決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李天天聞言,扯起嘴角似笑非笑:“我可以理解為,你在意她勝過大好江山麽?”

周昱昭瞥眸覷了眼依舊端坐,沒有因為他與李天天的對話而生出多餘變化的李眠兒,然後目光重新對上李天天的:“大好江山?沒有心愛之人相隨便不成其為大好江山!”

聽此,李眠兒闔下眼簾,面上神色未動,只是一雙簾下眼波來回流動。

周昱昭走到李天天身後,替她解了繩索:“開始吧!”

拿到紙筆,李天天心思何其矛盾,眼下,她被困在中意多年的心上人手中,卻要寫信給與自己成親一載卻毫無相親之感的夫君程輅求救,這時,她竟有些奢望程輅能為了她拋掉所有,可這樣的想法馬上又讓另外的想法覆蓋,她又不想他來,這樣的話,也許她還能有機會留在心上人的身邊,就算他待自己就如同自己對待程輅一樣。

然,當她看著老神在在坐於椅中的李眠兒時,她又不願沒有尊嚴地待在這樣的地方,寧願跟著程輅永遠地離開。

只是,程輅,他看到信後,會作何反應?

稀裏糊塗的寫好信,李天天將信折好,遞至周昱昭手中。

周昱昭打開信,掃了一眼後,道:“這封信會秘密遞到程輅手中,現下就要看看,你的夫君究竟是真疼你還是假疼你了!來人——”

進來的是梟鷹,接到周昱昭的信後,他即重新消失得沒影。

李眠兒看了眼寫完信後便失魂落魄一般的李天天,心裏也在猜想著同一個問題:程輅,會怎麽做?

昨日,她決定不把李天天放走,卻把她帶回,並提醒周昱昭李天天是程輅千求萬求才求到手的媳婦,說不定李天天可以成為一個相當關鍵的籌碼。

如果守在裏城的程輅在知道李天天被扣在周昱昭府裏後,當真願意為了保全愛妻而聽從周昱昭的派遣,那麽,裏應外合,攻破裏城指日可待,並且還無需作無辜耗損。

假如程輅舍生取義,棄了李天天,周昱昭這裏也沒什麽損失,頂多攻城一事再重長計議罷了。

見過李天天,李眠兒便往王錫蘭那裏去,經過一夜醫治,陸湘是否微有好轉。

到得王錫蘭所在的昭文苑,李眠兒就徑自往裏走,路上發現幾個下人忙碌著晾曬衣被,大熱天的,苑裏本就沒住幾個人,哪裏用得著這些,便隨便問了一人:“怎麽收拾起這許多衣被來!”

那人忙丟下手中的事,垂手應道:“侯爺說,老祖宗還有畢夫人、世子沒兩日就到開封,讓咱們先準備準備,再過幾天,就該出伏了,早晚涼,提前把厚衣被拿出晾曬咯!”

一聽這話,李眠兒微微一驚:疏影還有王溥等人早在路上了?再有兩天都到開封了?這事都沒聽人提起。

王錫蘭把家眷都帶來京城了,看來對開封一戰是信心滿滿了!想必石洵等眾元老們也都跟著來了罷,大概是準備給周昱昭作最後的全力輔助!

到得裏屋後,李眠兒先是看望一下陸湘,見其與昨夜並無兩樣,遂悄聲向王錫蘭詢問疏影來都一事,王錫蘭點點頭,又簡單提了幾句,說是王溥和石洵在應天等得不耐煩,非要前來開封,無奈,他與周昱昭只好隨他們的意,命武從吉加派些人手一路走水路將他們一行人從應天府護送至京。

想到疏影過兩日就會現身,以她的心性,當看到王錫蘭無微不至地親自照料陸湘,她該不會同一個殘廢之人鬧醋勁兒,弄出些什麽幺蛾子吧!李眠兒內心裏還真有這麽點擔心。

李天天給程輅的信,周昱昭派梟鷹親自遞送,按理程輅已經收到,不過一連兩日,周昱昭那裏都沒什麽動靜,她借早膳之機打探一次,卻也沒探得什麽消息。

第三日,武王府裏突然熱鬧起來,老老少少的,一下子多了幾十口人,年邁的王溥夫婦還有石洵等人,佟氏幾個妯娌,以及疏影等,幾乎王家一大家能來的全來了。

吃過團圓飯,王溥、石洵等人則是圍著周昱昭、王錫蘭商討軍國之事,李眠兒則拉起疏影到了昭文苑,她是看著的,自一群人進府,王錫蘭都沒有空私下與疏影聊上幾句,至於陸湘的事,自然他也沒來得及說與。

“小姐,你見過我爹娘沒有?”疏影一見四下無人,先即問道她的雙親。

“進城後,兩下只是軍隊之間的對抗,幾乎沒有擾到民眾,你爹娘應該都跟著國公府搬到內城去了!要想見上一面的話,怕只有進到內城之後再說了!”李眠兒如實說道,她也沒有機會打探一下畢燭信與翠姨的近況,畢竟身處這樣的特殊時期。

第三百零九回 幽絕處龍吟虎嘯(五)

疏影聞聽自己的雙親搬到內城去,一時間無法相看,心頭不是個滋味,自到了南邊,她與父母未曾通過一封信,都不知彼此的消息。

李眠兒見她面色憂郁,走路走得也心不在焉,又想到裏屋床上躺著陸湘,眼簾微闔,簡單思索下,決定還是先給她說道一下。

“你還記得去年離都的事情麽?”

“嗯?去年?”李眠兒的話把疏影從胡思亂想中拉回現實,“去年離都什麽事兒?”

因為才回神,疏影的腦子轉得有點慢,一下子並沒有想起去年離都時究竟發生了哪些事,便是受禁陳王府恁樣的險難她一時也沒有想起。

李眠兒瞧她腦懵,只得說明了:“陸家大小姐,陸湘,你可有印象?”

“陸湘?”疏影聞聽此話,立即明白李眠兒為何提到去年離都一事了,而此時,她也憶起當日陸湘送她和侯爺逃出陳王府時所提的要求,兩下一比對,她本能的反應就是在她不在京都的這段時間裏,侯爺和陸湘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侯爺打算納了她?”疏影嗖地一下清醒,面上有些焦躁,但並沒有十分明顯的厭惡和反感,畢竟她和侯爺的命都是陸湘救的,她再怎麽不樂意,但救命之恩總還是報的,只沒有想到,面對現實時,她仍是難免滿心疙瘩。

“這個我還未知……”

“陸湘找來了?”疏影不等把話聽完,即將李眠兒的話打斷。

“她現下就在這園子裏頭!”疏影沒有過激的反應有些令李眠兒意外,她拿眼神瞟了瞟前頭的昭文苑,同時用手捏了捏疏影的手臂,不讓她搶話,轉面對她接著道,“她人雖在,但重傷在身,性命堪憂!”

一聽這話,疏影渾身一震:“性命堪憂?小姐。她怎麽了?怎麽會?難道被陳王發現了?”

李眠兒點點頭,她拉著疏影停下腳步,有些鄭重地問:“如果她的性命保住了,你如何打算?”

疏影沒有過多地猶豫,也沒有過多地思想,很爽快地答道:“既然她是為了救我們,而被陳王殘害,如果她能活下來,我會求侯爺納下她的!”

她雖然對王錫蘭挺有占有欲,卻不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聞知陸湘慘遭迫害。性命堪憂。勾起滿腔義氣。

聞此,李眠兒嘴角一彎,輕輕笑了笑:“算你有良心,我原還擔心你會小氣。不樂意扛下這個包袱!現下你這麽想,我便放心了!走吧,我帶你去看看她,這會兒,她神識還不清,認不得人!你只遠遠看一下,從今往後,平日裏頭,你就得帶著照應照應她!”

“是!”疏影又聽陸湘神識都不清了。連人都不認得,不由又是一陣憐憫,挽起李眠兒的胳膊,進了昭文苑。

看到陸湘四肢的傷患,疏影愧疚得痛哭流涕。當晚就主動找到王錫蘭,相談納陸湘為妾一事。

和李眠兒一樣,王錫蘭在將陸湘收治後,也在隱隱擔憂疏影會作何反應,未曾想到她竟會這般大義凜然,通情達理,十分訝異。

“我的影兒甚時變得如此大度?”王錫蘭說著,一邊雙手就將疏影的腰摟入懷中。

“什麽叫甚時變得?我原先本就是大度的人!”疏影茵紅著臉不服,夫君許久沒見,乍一親近,她羞得不行。

“是是是!我的娘子本就是大度的人……唔!”說完最後一個字,王錫蘭幹脆含上了疏影的耳珠。

“侯爺,這裏是書房!”疏影悄聲嚷著掙脫開,卻被王錫蘭覆又撈住,繼續討熱親,無奈,只得嬌軟著任他侵占。

是晚,李眠兒側面探得程輅那裏還沒有回音,李天天那裏,她沒有前往,待程輅不管好壞給了回音之後,再去見她不遲。

兩日後,午休過後,因伏天已出,外面清爽,她漫步朝著昭書院行去,順便探探程輅是否有了回信。

一至書院外,門口守衛的說,石洵、王溥、武儀舉等眾人都在房內商量密事,李眠兒即知定是程輅給信了,不管給的什麽音,周昱昭都該想下一步路數了。

她掉頭往回走,估摸著程輅回覆的各種可能。

程輅其人,她前後統共見了不出三次,若依著理智猜測的話,她確實沒有把握猜準,但憑直覺她預感,程輅多是應允了周昱昭的要求,答應做內應,與周軍裏應外合奪下裏城。

緣由有二:一來程輅對李天天的用情,單說當初求親一事,弄得滿城沸沸揚揚的,一個有頭有臉的大家公子拉下臉來放出那樣的話,倘不是當真相中了李天天,便是他腦子浸過水;二來程輅的脾性,雖然接觸不多,可大致的脾性還是能摸出一二來的,與李天天一樣,程輅並非那種死守清規禮儀之類的人,他的祖父程尚書忠心耿耿,不代表他本人生性如此,眼瞅著大梁朝不保夕,拋卻信義不談,選擇叛變卻是明智之舉。

李眠兒一路走一路猜想,到昭園門口她打住思緒,究竟如何,還是要想周昱昭親自說了才知道。看看天色還早,便轉道朝昭文苑漫去,疏影帶著兒子動秋已經安住。

疏影聽下人報,忙迎了出來:“小姐,你來得正好!”

“什麽事?”李眠兒見她面上神色似憂似喜,腳下不自覺邁大了步子走近。

“陸姑娘好像有意識了!”疏影湊近,低聲說,“她好像能認出我,只是眼色不大高興!”

李眠兒點點頭,安慰道:“她不大高興實屬常情,遇到這麽大創傷,她多少是會怨你和侯爺的!”

“我倒不擔心她怨我們,可她若心結不解,對她身體覆原怕是沒有好處!”疏影擔憂道,心想暗暗想著,如果換作自己,也一樣沒有活下去的勇氣,巴不得死了痛快,但身受者是陸湘,又為著救她夫婦而死,說什麽也要勸她好好活下去。

“嗯!”李眠兒知道疏影的話中之意,“她沒法說話,四肢又動彈不得,她心裏苦得狠,短時間裏想她悟通悟透不大可能,你和侯爺只管常在一旁精心照料,勸慰的話不要說得太多,她本聰慧,總有一天會想明白的!”

“也只能這樣了!”疏影長嘆一聲。

進裏屋後,李眠兒發現陸湘確是眼中多了些神采,不似先前那般呆滯無光,膚色也漸漸恢覆元氣,五官精巧如初,撇開身體的殘疾,至少她的臉沒有遭受致毀的傷害。

與她默默地對視一眼後,李眠兒沒有開口說話,只伸手替她將鬢邊的碎發捋順,轉身取來一柄銅鏡,把到陸湘的眼前。

陸湘反射性地掉開頭,不願照鏡。

李眠兒輕輕掰過她的頭,語道:“女子最為重要的就是一張臉,你忍心帶著這麽美的一張臉離開麽?不能行走,你還有眼睛,你還有容貌!有了眼睛,你可以看你喜歡的人,有了容貌,你還可以收攬喜歡之人的心!”說完,她扭頭瞥了眼疏影。

疏影會意,撲上前補充道:“陸姑娘,侯爺自得你相救,便一直對你念念不忘,苦於大江阻隔,又被戰事困擾,並非他相忘於你!只因得知陳王並沒有堪破那次行蹤,想你定是安全的,所以才耽擱至今,不想竟就晚了!”

說著說著,她眼中已是泛淚:“妹妹,雖你長我一點,但論先後,我在先,以後我就稱你妹妹,過些日子,待你身體無恙,侯爺就納你入門!”

聞言,陸湘看了一眼鏡中的臉,重新扭開臉,面朝墻面,對於李眠兒和疏影的話,她絲毫沒有動容。

李眠兒搖搖頭,拉起疏影,緩步避到外間去。

晚膳前,周昱昭過來昭園,並吩咐下去晚膳留在昭園用。

“程輅回音了?”李眠兒迫不及待地探問。

周昱昭看著她,先微微一笑,爾後才點點頭,

只這麽一看,李眠兒便知程輅果然是應了!

“按照你的意思一五一十地應了,還是……另附了條件?”李眠兒追問一句。

“自然是要附條件的!”周昱昭眼中一道精光閃過,“不附條件的話,我反更要多留一份心!”

知他意指程輅詐降的可能,李眠兒關切地詢道:“什麽條件?”

“無非是討要我的一句保證!”周昱昭淡然地應了一句。

“你準備用他麽?”這樣的人,不知當用不當用?

周昱昭負手踱開,背對著李眠兒,對著窗戶的方向,下巴微擡:“用自是要用的!否則沒法安定眾多降將的心!再者,程輅什麽人,有什麽軟肋,我心裏有數,用他倒沒有什麽可慮之處!”

“那下一步的打算?”下午那麽多人聚至書房,該想出對應之策了吧。

“明日,我就把他要做的事告與,三日後,便是攻城之機!”周昱昭回過身子,一臉的毅然與堅定。

“你……可是把這邊的作戰計劃也透給程輅了?”李眠兒遲疑了一下,覺得自己多虛,但不願放心,想著還是追問一句。

“那倒不曾,底牌必須得握在我的手中!”周昱昭勾勾唇,口吻十分自信。

李眠兒聞之點頭放下心,智取比硬奪來得合算許多,不論是對大梁還是對大周,必竟雙方都同出一根!

第三百一十回 幽絕處龍吟虎嘯(六)

在李眠兒的忐忑不安中,三天時間過得很快,周昱昭如期率軍圍向開封第二道城門。

雖心裏不安,但大軍出動後,李眠兒還是提筆寫了封信,又叫來戚三,命他帶著信去一趟長白山。

戚三很驚訝,不過卻沒有多作遲疑,當即回住處收拾包袱便出了府。

信是給顧長山遞去的,自他的孫女顧流蘇在沈州被北寒刺客誤認作自己而遭殺害後,他的行蹤周昱昭一直有關註。

前兩日,李眠兒打探了一下,聞知他已回到長白山,遂揀此日給他捎去一封信。

陸湘的身體狀況漸趨穩定,只要再假以時日就能徹底告別傷痛,然她的情緒卻始終未見好轉。

遠遠看著,疏影這幾日的表現可圈可點,對陸湘照顧有加,王錫蘭在府中時,她經常有意騰出空間給他們二人,希望王錫蘭的勸慰能主陸湘有了活下去的動力。

李眠兒窩在府裏,哪也沒有去,白雲觀,幾次想去,還有疏影也連著央求要去拜拜,但想到上一次的意外,她還是忍住,準備待時局平頓下來再去吧。

至於李天天那裏,她也不急著過去,這次程輅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不知她知道後作何感想。程輅雖是她夫君,但神裏神外,她似乎從來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一樣,也沒有為他傾出多少心思。

有了這次經歷,但願她能醒悟,能夠珍惜這份情意。

之於李天天,李眠兒現下對她更多的是無奈,所謂恨意可能還停留在兩三年前。

那時經歷少,眼界窄,雖討厭為家長裏短的事費心神,但還是會忍不住因著那些個沒有意義的事情傷神苦惱。

這兩年來的見聞,不僅拓展了視野,順帶著連心胸也寬廣了,相較於生死存亡、相對於家國興衰。宅子裏那點兒事情又算得了什麽。

當初自己置身其中,謀劃來劃謀去,可謀來謀去,終又謀回來了,如今腳下離最初的起點越來越近,歸根到底,自己終究是個女兒身。

所以,在李眠兒看來,李天天是可憐的,她一路也在謀劃。到頭來卻謀了一個空。心上人沒謀到。清閨譽亦沒謀到,好歹自己不僅謀到了周昱昭,還謀了幾年自由身,天南地北的游了一圈。也不枉來這人世走一遭。

也正因此,她願意寬恕李天天,盡管李天天一直視她為眼中釘,恨不得拔之後快,根本不會樂意接受她的寬恕,但她不願意再揣著恨過活。

不管周昱昭要花多久能把大梁拿下,然結局已經明了,改頭換面的一天總要到來。這樣的局面,在一年前。李眠兒曾在心裏暗暗發誓過,如今快要得到了,她的心也傾向徹底平靜了……

周昱昭是天生的王者霸者,他銳不可擋。

原本在人們眼中朱雀門、金水門、順天門、曹門、鄭門這些門是何等牢不可摧,可周昱昭一來。這些門形如虛設,脆如鍋巴,只幾天攻夫,便把各處防守擊得崩潰。

陳王幾欲發狂,可他再怎麽發狂,也挽救不了局勢,終被楚王硬拖爛拖地拖入皇城。

破城是晚,周昱昭將程輅領入府內,李眠兒稍後帶來李天天,兌現承諾,讓他夫婦二人會面。

李天天在見到程輅後,臉上神色覆雜。

而程輅在看到她後,臉色尷尬,他瞅了瞅周昱昭,又瞅瞅妻子,最後還是對周昱昭拱拱手,以示臣服。

李天天也會出其中因果,遲疑半晌過後,她終是朝著程輅邁出了腳步,做了最後的抉擇。

李眠兒彎彎唇:算她醒悟得及時!

不用多說,周昱昭攻下裏城,整個開封沸騰了。人們都在猜測皇城裏還有哪些人,他們將來會有何結局。這個名叫周昱昭的年輕人,只一年的時間便把幾十年前太祖皇帝奮鬥了多少年才打下來的江山據為了己有,他下一步要做什麽?

休整!

周昱昭並不急於攻陷皇城,他不緊不慢地率軍在開封城內休整。

一休一整便是十來天,眼看著過了立秋,又迎來了處暑。

他這一廂不急不躁,皇城裏的人可是又急又躁得狠。

七月二十六這一日,久居深宮的燕國長公主在城墻上讓宮人高喊,提出要見一見周昱昭還有她的義女。

當第二日一大早,周昱昭把這個消息告李眠兒時,李眠兒一時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麽應對。

“她提出要見我了麽?”李眠兒確認再三。

“沒錯!”周昱昭再三肯定。

“這種時候,她提出見我們,是做何意?”李眠兒不解。

長公主是為她自己的性命擔憂嗎?以她的才智和心機,應該有信心,周昱昭便是打下皇城,也不會對親姑奶奶她有何虧待的。她完全沒有必要多此一舉。

難道是太宗皇帝派她來做說客?太宗的性子,他會這麽快服軟?

李眠兒理不出頭緒。

周昱昭看她眉頭緊鎖,輕笑出聲:“你擔心什麽?她要見,你便讓她見見即是!又不會掉塊肉!”

李眠兒隨即嗔他一眼:誰怕她見來著?只是覺得有些尷尬而已!

“什麽時候?地點確定了麽?”

“明日,就在府上!”

“這麽快?”即使硬著頭皮做好心理準備,可李眠兒還是沒有想到長公主明日即來武王府。

“以後見面的機會多著是,早些開這個頭也好!”周昱昭瞧她滿臉焦意,不憂反樂。

聞言,李眠兒背過身去,快步奔到窗邊,她癡癡盯著窗外不再油綠的一片,心想原以為能躲過與長公主的這一面的。

沒想到得知長公主的會面要求,李眠兒的反應這般劇烈,周昱昭有些始料未及,他徐步靠近,小心低語:“此行,她多是來勸和的,不會揪著以前的事閑聊,你不必多心!只管隨在我身側便是!”

“勸和?”李眠兒沒有轉頭,依舊面窗回問。“莫不是那邊決定不戰而降?”

周昱昭聽後,頭似搖似點:“以太宗的性子,還有陳王的性子,不戰而降不是他們的習慣!但長公主從中斡旋,可能又不一樣!”

以長公主的角度,不管這天下是陳王坐、楚王坐還是周昱昭坐,終究都是周姓家的天下,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拼得兩敗俱傷實在太不劃算。握手言和最是妥當。

想必老早。她就在勸慰太宗了……

“長公主沒有理由先從我們這邊勸起。如果依照你的推斷,按理,長公主應該是已經把太宗他們勸服了才是!”李眠兒回過身子,下巴微擡。蹙眉道。

“正是!”周昱昭這回確定是點頭,“不過,她真正的目的,還是要等當面相談才能得知!”

“嗯!”李眠兒頷首,忽又擡起,“國公府裏的人不會都躲在皇城裏,有沒有畢管事還有翠姨的消息?”

“畢管事還有翠姨?”周昱昭一時沒有對上號,片時方才記起此二人,忙笑道。“此事哪裏輪得到我出面!”

乍聽此話,李眠兒亦楞住,瞥到周昱昭嘴角的笑意,知道他夫婦二人多在第一時間被王錫蘭接走了。

“那他們現下在府裏頭?”李眠兒抑制不住激動。

“你一會兒親自去昭文苑看看罷!”周昱昭笑意由淺入深,忽而又凝住。“你娘親的……墓要不要我重新替她選個址?”

聞言,李眠兒面色跟著一緊,掉過頭,重新面窗:“重新選址就不必了,我瞧著那地方清靜,當初我隨著娘親的意念,跑到那地方,也許那就是娘親想要長待的地方!”

周昱昭聽後,沒有應也沒有拒,許久後,他才微仰頭,沈聲道:“也好!一會兒我會安排人去把那裏修葺一下,再派幾個守墓的,長年在那兒看守!”

李眠兒輕嗯一聲,算是同意。

然後,兩人一前一後,呆立在窗前,久久沒有再言語,只靜靜地看著窗外秋意漸濃的院落。

午前,李眠兒只身前往昭文苑,果然,畢燭信和翠靈兩人皆被王錫蘭接到府上,一家三口團圓,又得知疏影在王家被擡舉,又是欣慰又是高興。

他二人在見到李眠兒亦平安無恙,連呼老天保佑!大家好一通喜極而泣。

“弟弟妹妹他們都還好吧?”李眠兒沒有先打探國公府裏的其他人,卻是問上畢燭信的兒女。

“他們都跟著老人住在郊野,不礙事!”一年沒見,畢燭信見老不少,鬢邊抽出許多白發,此時,說話也不似當年那般中氣十足,也許底氣弱,源於時局變幻下國公府飄搖的地位所致。

“嗯!”李眠兒捧起杯盞,啜了一小口後,問及國公府裏其他人,但沒有具體指出誰誰來,“他們都去了皇城?”

“沒有都去!只有鐘夫人還有大爺去了!”畢燭信顯然對眼下的態勢有些措手不及,僅一年的時間,在京都名望屈指可數的國公府便淪落此境,實在令人嘆息罷。他之於國公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不是有個女兒嫁給大周金陵侯王錫蘭,還有個舊日主子隨侍大周皇帝,恐怕他們一家的將來堪憂。

“下午,你帶我去看看他們!”李眠兒放下茶盞,“你知道他們現下住哪兒!”

“嗯!這我知,上午我才從那裏出來!就在城西新橋附近的一處宅子裏!大少夫人、二少夫人他們都在!”畢燭信雖知那群人此時最不願看到眼前這個人,但他該說的還是要說!

聞言,李眠兒點點頭,眼中無波。

第三百一十一回 幽絕處龍吟虎嘯(七)

第三百一十一回

李眠兒在提到要去李家現在落腳處看一下時眼中無波卻非她刻意裝出來的,只是她的心裏確實沒有什麽波動,沒有快意,也沒有惡意,就像對待李天天一樣,她沒有恁多的恨意,許是想著之後的事情,想著她做下的決定,既然放開了,放手了,就沒有必要再揣著恨啊怨的。

這陣子她常想,對於李家,她其實也沒有必要刻意去記仇,把娘親的命算在他們頭上,不如直接算在自己的頭上。若不是自己為了圖一個自由爽利,拋棄娘親不顧,娘親也不至淪落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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